他到底是自己离开,还是被人带走了?
周小婵宛若一个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,直到遇见了邵安。
“林钱哥哥,你别急,我已经派人去余家和苍云寺打探了,很快就有消息了。”
万宝楼的势力遍布各个修真市坊,消息灵敏,周小婵在这里等几天,便得到了他的信息——云渊大师回苍云后,一头扎入炼器室,不知道何时才会出来。
他中了艳骨欢,还如何炼器,周小婵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度,但却也不得按捺着性子等待。
她身上有一张他给的追踪符,如果他没事了,或许他会主动来寻找她。
一个月,两个月……
不短不长的时间,足够外面的势力掀起翻天覆地的波澜。
因为伊家少主伊震和余家少主余元驹死时,映魂石上都显示出同一只蜘蛛,两家失去唯一继承人的修仙世家将矛头全都对准了苍云谢家。
谢紫燕嫁给余昊,原本是余家的二把手,余海原本就嫌她过分强势碍手碍脚,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,直接联合了巫山伊家对其动手。
巫山秘境已经结束,余家去秘境的余元驹魂牌碎裂,余琼岚中了剧毒,面目尽毁,丹田还不知被谁人挖去,谢紫烟得知这个消息以后,极其震惊,连忙给自己的女儿余明玉发了好几道传讯符,结果一点回音也没有,这令她的心沉落到谷底。
她带着人四处寻找她,一时没有防备,在前往伊家的路上便被人围堵截杀。
这边,余明玉好几收到母亲谢紫燕发来的的传讯符,却没放在心上。
母亲素来看护得紧,对她管得十分严格,她好不容易又寻到云渊的信息,得知他回了苍云,她就想等他出来,看看他是否安然,再回到家里。
她怀着一腔的少女心,在苍云寺脚下的一处小院落脚,直到表哥谢必安找来,她才心头一凉,恍若大梦初醒。
“母亲,都怪女儿不孝。”她泪流满面地跌倒在地上,心中后悔不堪。
随着母亲的死,那些青春年少的悸动也被淡了许多。余明玉柔柔的面目一下子成熟了许多,她淡然无争的眸子多了一种叫仇恨的东西。
“表妹,我苍云谢家的人岂能任人欺负,此仇,我必会千倍讨回。”
在巫山秘境之中,分明是伊震这个小人先偷袭,他不过是正常反击,伊家家主竟然带着族人在秘境出口围杀他。当时,若不是好友韦伯兮及时救援,他只怕就着了道;
至于余家的少主,他根本没有碰他一个指头,余海尽然胆敢借此杀了他姑姑。谢必安冷哼一声,古井无波的眼神露着暴戾和杀气。
一场由苍云谢家与伊、余三家挑起的纷争忽然就拉开序幕。
这三家都是经营了数百年的世家,他们各有帮手和仇敌,于是以苍云、巫山、霍山为中心的地界一下子动荡了起来。
一心想要修炼的人纷纷去往别处,一些心思不轨的人,则趁机劫掠修真者。
神仙打架,凡人遭殃,为了自己的安全,周小婵恨不得找个山洞躲起来闭关修炼,等事态稳定下来,再出来。
可是苍云寺与伊余两家素来交好,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站在了谢家的对立面。
这些修真门派怎么斗都无所谓,可是云渊属于苍云寺的一员,她真怕他如同原著一般被卷进去。
这天,距离云渊不见的日子已经过了三个月,周小婵在万宝楼实在等不下去,正要出门,那个她苦苦等待已久的人却忽然出现了。
他身上白色的僧服换成了黑色,身上的袈裟也是黑底银白格子。黑色内敛稳重,让人觉得更安全可靠,可是周小婵凝眸望去,却只觉得他更加消瘦了,脸上的肉少了许多,嘴唇也一片惨白,没有血色。
这几个月,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熬过来。周小婵即恼怒又心疼。
“你这个讨厌的家伙,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,你有把我当成你的亲妹妹么?”三个月堆积起来的不安和恐惧一瞬间爆发开来,周小婵眼睛一酸,忍不住吸了吸鼻子,眼泪珠子像断了线的雨珠一样滚落下来。
望着她忽然委屈地哭红了眼,云渊浑身僵硬在原地,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对着云渊手足无措的样子,周小婵气他木讷,都不会说好话哄哄她,安她的心,可是一想起他的洁癖和恐女症,再看看他瘦削的脸颊,她便说不出硬话,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,主动关心道:“这三个月你过得怎么样,身上的毒有没有缓解?”
见她终于止了眼泪,云渊缓缓地呼了一口气道:“我拿东西和余二小姐换了一样东西,可以暂时抵抗一阵子。”
“一阵子是多久?”他说得太模糊,周小婵实在不放心,于是干脆用通灵真眼和通灵真耳去接触他身上的灵点。
三个月的时间,紫薇内甲终于炼制成功了,妹妹穿上它,就没有任何人能伸出肮脏的手了,包括我自己。
星月菩提子只有黄豆粒大了,不到三四天就要发作了,我把紫薇内甲给她,就再也不出来了。
周小婵听了云渊的内心话,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。
炼什么紫薇内甲,那不过死物,有你的性命重要么?有这个时间,我说不定已经找出很多种解决的办法了。她声音哽咽,哑在了喉咙里。
见她又哭了,云渊没来由心中一慌。
他从来不知道女孩子流起眼泪来那么可怕,直烫得他心急如焚。
我喜欢看她笑的样子,不喜欢她哭,我要怎样才能令她停止哭泣。
云渊想了想,他觉得一定外面的世界太乱太血腥了,所以吓到她了。
确实,他方从炼器室内出来,听到谢伊余三家纷争这个消息,也惊讶无比。
“小婵,你别怕,苍云碍于情面,不过派了一些外层的弟子出来做做样子,内部十分安全。”他微微伸出手,很想像另一半魂魄一样为她擦干眼泪,可是手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,完全无法抬动。
周小婵睁大了清澈的眼睛瞪着他,莹莹的泪光在瞳孔中摇动,欲滴未滴。
两人无声地对视了片刻,周小婵将头别开,不去看对方可怜无辜的样子,负气道: “不,我才不去。”
她隐隐的啜泣声响在耳畔,云渊的心一软再软,紧张得直冒汗,只能一味道:“小婵,你体质特殊,待在外面不安全,随我回苍云寺吧,那里有一串南海佛珠,能为你遮掩体质。”
其实不是南海佛珠,是紫薇内甲,这东西太私密,他带在身上,随时能给她,但却说不出口,再在上如今外面局势混乱,他不放心她待在外面,只好先编个借口,将她哄回去。
听他还在哄骗自己,周小婵胸口一团无名的火瞬间沸腾了起来,连哥哥也不叫了,直接冷着一张脸道:“云渊大师你都要死了,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,我就不劳您费心了。“
云渊:“……”
小婵一直温柔乖巧,从来没有用这样冷硬的态度对他,云渊眼底闪过一丝受伤。
都是我不好,这三个月没有陪伴她、保护她,令她担惊受怕了,以后有了紫薇内甲,她应该就会感觉到安全了,而我,那么令人讨厌,以后就再也不用出来了吧。
白色的魂魄渐渐褪去,换上一道火红艳丽的颜色笼罩在躯体上。周小婵看着这幅景象,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,哽在喉咙,险些岔气。
殷无妄眨了眨眼,接过身体后,那股令人烦恼的灼热暂时被压制了,这令他松了一口气。
抬起头来,他瞧着周小婵眼眶和鼻头哭得通红,像一只兔子一样,用水汪汪的杏眼瞪着他。
殷无妄见状,心头一跳,好想将她拢在怀里揉搓,可一想到之前,他用神识看到这丫头胆大妄为的举动,不禁老脸一红,板着脸道:“这次突然离开,是我不对,不过你要记住我是你叔叔,不管什么情况,你都不能做出逾越的举动。”
神识能瞧见周围的东西,可是却不能闻到鸟语花香,更加不能接收到身体上的触感,可是此刻,殷无妄想着那个画面,声音渐渐弱了下去,胸口火热发烫,羞臊无比。
一定是艳骨欢有发作了。他别过身去,微微扯了扯衣襟,心里却忍不住想,哎呀,她要不是陆雪虹的女儿就好了,那样我就可以一边闻着鱼香,一边让她服侍我。
眼前蓦然浮现一张被欺负得泪意朦胧的小脸,殷无妄眸子里暗暗藏着兴奋,引得身体愈发灼热。
“天啦,不能再想了。”他拼命咽了一下口水,懊恼地嘀咕了一句,接着他脚步一转,将人一把抓住,带入怀里。
“好了,不气了。我带你回苍云,那里有很多可爱的小家伙陪你玩。”
以前的时候,不管是正道女修士,还是魔道的女修士,大多都喜欢一些可爱的小动物,苍云寺里有许多这样的精怪。
“哼!”周小婵冷哼一声不说话。
她生的是云渊那个家伙的气,他都躲起来了,她想气也气不着了。
……
苍云寺,一头发花白的老妇跪在焚香殿里,她面上像松树皮一样长满了褶皱,黑色的斑点密布在脸上,看起来像老年斑,又比老年斑更深一些,瞧着极其可怖。
跟前是身坐莲台的佛主,他面向庄严,眉目含笑,似悲似喜的神色,有情亦无情,令人时而感觉心中充满希望,时而觉得人世冰冷,根本没有什么快乐。
“佛主,这个世界真的有佛么?”余琼岚昏暗的眼睛扫过堂前的供果香烛,里面充满了怨毒。
脑海里的记忆在倒流,她至今仍然记得自己被云渊拍飞的一瞬间,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刀,瞬间失去了跳动。
无力地躺在地上,她瞥见他抱起了余明玉那个小贱人去房间里面快活,而她则被那个笑得无辜却宛如恶魔的少年拖走,然后用灵器剜去丹田,变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。
她想到这里,不由捂着了脸,面色愈发狰狞起来。
邵安、余明玉,我霍山余家定要你们不得好死,至于云渊,她当初实在太纵容他了,如今,她定要让他这个半魔身败名裂,乖乖滚回她身边,当一个低贱的魔奴。
袅地青烟冉冉地升起,并伴随着一阵紧急的钟声响起,余琼兰干瘪的嘴角牵起一丝得意的笑。
她样子宛如地狱的恶鬼一般,瞧着一旁的红衣侍女颤抖地低下头,硬着头皮上前来: “大小姐,奴婢扶你去正心殿,云渊回来了,法善大师邀请你过去作证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