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锦兮眸色沉沉。
绾衣一脸忧心:“姑娘, 可是那姐妹两个有什么问题?”
自家姑娘是好心帮忙, 可那两个人若是故意给找麻烦,就颇为让人不齿了。
“你去将她二人找来。”慕锦兮把信笺默默折了,露出一副沉思的神情,好在她找人细细探寻了, 不然若是少想一步, 还不知能惹出些什么事端来。
两个人来得倒也快。
看到慕锦兮面色不善,哑女飞快地拉着陆君棠跪了下来, 低眉顺眼, 仿佛再乖巧不过的模样。
“陆君棠?”慕锦兮咀嚼着这个名字,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, “真是个好名字。”
“贵人您若有吩咐,直说便是, 何必如此遮遮掩掩。”陆君棠莫名鼓起勇气,抬起下巴直直看着慕锦兮的眼睛, 试图看出个好歹来。
“据说,陆得福早年在淮宁一带,诚信是出了名的。”慕锦兮翻折着手中的信纸,漫不经心, “倒不知怎么教出一个巧用心计的女儿, 求人帮忙还要先唬人一顿。”
还不待小丫头开口, 慕锦兮又盯着哑女先行开了口:“三年前,陆家唯一的女儿陆君棠便已经十一,你却要拿这丫头片子来糊弄我, 既然对我如此防备,又何必央求我为你们洗刷冤屈。”
哑女和慕锦兮的目光骤然对上,瞬间便脱去了慌张和怯懦,变得一片沉静,而后深深朝慕锦兮拜了下去:“情非得已,还望郡主恕罪。”
声音沙哑低沉,却吐字清晰,韵律生动。
慕锦兮不难猜想,这人嗓子完好无损的时候声音该有多动听。
可她没有心情可惜:“你才是真正的陆君棠,却让一个小丫头替你,你可知,若我没有查你陆家的前后因果,贸然帮了你们,她可能会因为欺骗而被惩治。她真心待你,你却想让她丢命?”
“我是自愿的!”一脸傲气的小姑娘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羞惭,“谁知道你靠不靠谱,若是不靠谱,便是我死了也要让阿姐脱身!”
真正的陆君棠却瞬间红了眼眶,拉住小丫头,摇了摇头。
慕锦兮冷笑:“你叫什么?”
“陆巧儿。”迎着慕锦兮凛冽的目光,她倒也没虚,干脆利落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,“老爷与我家有恩,娘一直教育我们要懂得感恩,顶替阿姐的名字是我自愿的,你不必挑唆。”
“陆巧儿。”慕锦兮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人,忽然又道,“你爹是陆府的管家,你娘是陆君棠的乳娘。”
陆巧儿没料到还不到一天,慕锦兮竟然就查得这样清楚,瞬间懵了下。
倒是陆君棠叹息一声:“郡主,陆家冤屈在身,君棠实在赌不得,只好出此下策试探郡主一二。”
倘若慕锦兮谨言慎行,先探查究竟寻出她们二人的不对,她将这冤屈托付给慕锦兮也是放心。可慕锦兮若是二话不说直接寻了‘陆君棠’的麻烦,又或是二话不说莽撞地将‘陆君棠’带去圣上面前,她们便要赶紧逃之夭夭,日后再从长计议。
慕锦兮要是处置了‘陆君棠’,那她便是太子的人。
可是要是毫不犹豫将‘陆君棠’带到圣上面前,那便是急功近利,不足以同谋。
如今的结果,真正的陆君棠可谓是满意极了。
“既然你对我不放心,我也没必要多管闲事。”慕锦兮却冷冷开了口,“绾衣,送客。”
“郡主。”眼看如意算盘落了空,陆君棠毫不慌张,又深深拜了下去,“草民欺瞒郡主,辜负您的信任,确实罪大恶极,然而陆家无辜,如今有一个陆家,改日便还有赵家、孙家,甚至无数的受害者。庆山侯肱股之臣,想必不愿看江山为小人玩弄,最终国将不国。”
陆君棠把事情摆得太高了。其实她只要知道慕锦兮不想让太子挡道,一样能说服对方,可是她如何能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,只能尝试拿着这样一顶不合适的高帽子扣给慕锦兮。
果然,慕锦兮神色丝毫未动。
“肱股之臣是我父亲,我一介女流,实在插不上什么话,你还是去同我父亲说罢。”
陆君棠一双清亮的眸中瞬间沾染的悲哀,而她身边的陆巧儿则忽然睁大了猫儿一般的眼睛:“不关心民生疾苦,你算什么郡主!吃着百姓的粮,又不为百姓做事,真是……真是……”
她绞尽脑汁都没想到阿姐教给她的那个词。
“尸位素餐?”慕锦兮轻笑道,“没错,我便是尸位素餐,可是你也没有办法将我从这个位置给砸下来。”
“你……”陆巧儿几乎气急,“你还拿了我们的东西!”
想到残留的证据还在慕锦兮手里,陆巧儿更是慌张:“你不帮忙,便把证据还给我们!”
“然后再让你们去骗别人?”慕锦兮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大一小,“奉劝你们一句,算了吧,蝼蚁不可撼树,你们便是拿这东西再去找了别人,也未必有人肯接下了。”
陆君棠白着一张脸,第三次深深拜了拜:“郡主衷告铭记于心,只是涉及家恨,草民绝不苟活,哪怕刀山火海,也要趟出一条明路来,还望郡主恩典将证物赐回,日后若出了事端绝不会攀扯郡主。”
慕锦兮目光定在陆君棠身上看了好一会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