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有些小波折,但到底是宾主尽欢。
慕锦兮笑吟吟地将小姐妹们都送走,才捶着肩膀准备回自己的院落,好好休整一番。
急着将冰宴提前,只因这宴会不得不开,而她准备在原定的那些时日安排了别的事情,既然宴会事了,她也该去筹备了。
“二姑娘。”身后忽然冒出一道声音将她叫住。
这人走路怎么没个动静。
慕锦兮如此想着,无可奈何地转了身:“苏公子今日辛苦,何不早点回去歇息。”
苏珩低低笑了一声,眉眼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笑意:“哪里有二姑娘辛苦呢,本想同你道谢,可却又觉得总是谢来谢去太过生分。”
还是生分一些罢。
慕锦兮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,努力挤出一个笑容:“便当是谢苏公子在圣上面前为我美言吧。”
“我如何会有那样大的面子。”苏珩捏着折扇抵额低笑,“二姑娘,也不必客客气气苏公子来苏公子去了,总归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日,便叫我元一吧。”
苏珩的字起的实在是好,元是起始,一也是起始,为他起了这样字的人一定对他抱有莫大希望。
“还是客气一些好。”慕锦兮难得在苏珩面前摆出一副格外认真的模样,“虽不知你为何在侯府,身后又有何等干系,我却希望庆山侯府能一直有安宁太平的日子。”
他定定看了一会儿小姑娘认真的眉眼,心中情绪莫名。
“你怕我搅了你的安宁?”
慕锦兮点头,而后又摇头:“便是你不想,总会有人想的,我能做的有限,侯府能做的亦有限。你与爹爹中间有何谋划我不知晓,可你的存在已经很扎眼了。”
她帮他在太子面前解了围,可也足够让她被太子记上一笔。
可如今苏珩和庆山侯府拴在一根绳上,想让侯府太平,就得帮苏珩一次又一次,可她得让苏珩清楚,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他,而是为了侯府,她并不是很待见他。
苏珩敛了笑意,这姑娘看起来懒懒散散,可又聪慧机敏。每次都能出他意料,又恰到好处地阻止事态恶化。
这样的姑娘……三番五次插手他的事情,让他受惠,的确难免多想,甚至看到她镇定自若的时候,看到她眉飞色舞的时候,都会难以抑制地心情愉悦。
可她现在说,其实是很讨厌他给侯府带来麻烦的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苏珩吐出一口浊气,“你且放心,于我自己而言,不会利用侯府,更不会危害侯府半分。”
慕锦兮勾了勾唇角,没有挑明,苏珩个人不会如何,可他的属下、门客甚至是追随者呢?便是苏珩都无法要求那些人在行事之时顾忌侯府。
“待日后苏公子达成所愿,我替侯府感谢公子恩德。”慕锦兮福下一礼,转身便走。
苏珩慢慢眯起眼睛,看着那玲珑的背影逐渐走远。
折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手心,品着慕锦兮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,心中念头纷飞。
她知道了?什么时候知道的。
他叹了一声,干脆折返自己院中,又翻了一本字帖出来细细临摹。
慕锦兮浑然不知自己的话在苏珩心中起了怎样的涟漪。
她回到晨清院,抬手便招呼竹青:“你去门房盯着些,待爹爹回来,速速告知于我。”
而后翻出一本杂记,看着看着走起神来。
往事如烟,前世许多事情对她来说其实并不太愿意记起,尤其每每想起那些偏激又执拗的举止,便觉得自己幼稚又荒谬。
可唯有一件事,她不觉得有什么错。
那就是对苏珩无甚好感。
他是一个很会惹麻烦的人,纵然最终走向都是逢凶化吉,可也一次又一次让他身边的人遭殃。
尤其是他的身份暴露于那几位想争权夺势的皇子眼中之后。
伏击、构陷、污名,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见识到皇权这个圈子到底有多脏。前世她在里面筋疲力尽,但把侯府推到了败落的边缘,也将自己送进大牢。
如今,她是想远远的,最好能离那些尔虞我诈的斗争越远越好。
可是,庆山侯府怎么可能不沾染,更何况苏珩还住在府中。
她该怎么做才是对的?慕锦兮忽然迷茫了。
“姑娘,喝杯牛乳安安神吧。”绾衣将茶杯替走,换了一盏牛乳上来,多加了糖,闻起来便是香浓。
“唔。”慕锦兮将书放下,双手捧住杯盏,眼神却还在放空。
“姑娘今日劳累一天,何必又如此劳神。”绾衣看着心疼,“还是早些休息。”
慕锦兮摇头,抬手捏了捏鼻梁:“不了,我等爹爹回府。”
紧接着,便听一阵脚步声,竹青的声音隔着帘子便传了进来:“姑娘,侯爷回府了,也叫您过去呢。”
慕锦兮心中微有诧异。
她将牛乳推开,理了理衣裳便迈了出去:“爹爹可有说其他的?”
“不曾。”竹青摇头,“只是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。”
敷衍地点点头,慕锦兮径自朝着前院书房去了。
慕远本就是在等着慕锦兮,见女儿进门,抬抬下巴示意她坐下,又观她面有疲色,不由关怀了一句:“今日宴请,可有何事?”
慕锦兮将燕洵想问罪苏珩的事情细细讲了。
慕远点头:“你处理的不错。”
“只是此番怕是得罪了太子殿下。”慕锦兮忧心忡忡,那人但凡还一日坐在太子之位上,便不得不小心着。
她小心翼翼看着慕远,露出谨慎的模样揣测道:“可是……苏公子查的那件事和太子殿下又莫大关联?”
“你管这些作甚。”慕远想到苏珩手中握着的那些证据,眉头紧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