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垣北掌心微湿。
“婶子说你们在地里干活,连口水都喝不上,叫我来送水。”
很好,说出口的话比想象中平静很多。霍垣北视线微抬,目光匆匆扫过林饭饭的脸,见她鼻头渗出细小晶莹的汗珠,越发衬得脸蛋白皙。
她的眉毛修长,没有杂乱的毛发,像是远山一样。一双眼眸明亮,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自己。
张庆丽确实在村里跟人家说道了两句,但可没叫着霍垣北给这姐妹三人送水,张庆丽和秦凤霞本身就不对头,怎么可能顾着人家的孩子。
林饭饭沉默。
张庆丽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?她可不信,不过应该是张庆丽惦记着林絮絮吧,所以才叫霍垣北过来送的水。
林饭饭压根没敢往霍垣北主动送水这一方面想,因为在她看来,她最好跟霍垣北老死不相往来。
“那麻烦你了。”
她话说完,霍垣北又是一顿。
她这是在,表达感谢?
“行了,水放下,你可以滚远点了。”林苗苗接过林饭饭的话头,鼻子不是鼻子,脸不是脸地对霍垣北道。
莫名的,霍垣北觉得这样的态度才是这对姐妹的正确打开方式,同以往一样的厌烦情绪扑面而来,霍垣北却觉得习惯。
不过他的一切情绪都仅在心里,脸上倒是没有丝毫的动容。
“苗苗。”林饭饭声音压低。
林苗苗浑身一僵。
下一秒,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对霍垣北道:“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林饭饭又一记眼刀“唰”过去。
“哥哥。”林苗苗皮笑肉不笑。
霍垣北竭力克制自己,才不让面上流露出震惊的神情,不过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其他的念头。
僵了好半晌。
“没事。”霍垣北这才薄唇轻启,道。
他没停留太久。
“姐~”林苗苗嘟着嘴,不满意:“你看他那个欠扁的样子!”
林饭饭:“干你的活吧。”
连男主都敢招惹,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。她内心嘀咕,没说出来。
“姐!”
空旷的田野就听见林苗苗的哀嚎声了。
——
回村的路上,林饭饭三人正巧碰到村里几个男生在道边玩闹,他们在路边用自制的弹弓打鸟儿,嘻嘻哈哈好不热闹。
直到他们看到林饭饭。
其中脸蛋黢黑的一个男生手一松,弹弓里的石子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,直奔林饭饭三人而去。
几秒钟的时间,石子就打在了林饭饭的脸上,火辣辣的疼,她下意识就偏开脸。
这一切发生的太快,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。
“我去,你打到女魔头了,你玩完了。”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,人群一哄而散,除了刚才失手误伤林饭饭的男生。
此刻他已经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。
“我,我不是有意的,我真的不是有意的。”男生哭的哆哆嗦嗦。
林饭饭一步步走近。
眼看着男生都快吓晕过去了,她这才把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下回注意点,别伤到人。”
“……”男生紧闭的双眼睁开,“你,你不打我?”
林饭饭:“……”
看着她的表情,男生又缩着脖子道:“你,你还是打我吧,不然踹我两脚也行。你这样我害怕。”
“……”
半天没反应,男生仔细观察,发现林饭饭确实没有要打他的意思,于是他瞥了一眼蹲在树后的同伴,脸上露出喜极而泣的神情。
“我还以为我今天必死无疑了。”
“……”
林饭饭无奈,她是真的拿这些孩子没办法。
刚才躲起来的男生其实也没跑远,都缩着脖子在树后头暗中观察呢,他们以为按照林饭饭的性格,不说暴打一顿也得踹上两脚,谁知道啥事没有。
“女魔头转性了?”
“不可能。”大概是有人想起被林饭饭支配的恐惧,斩钉截铁,“我脑门上的疤还在呢,我不信。”
“我胳膊上也有她前阵子用剪刀戳伤的疤痕呢,肯定是装的。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,再动手。”
“对!她之前还用蜡烛油烫我,差点把我家的草垛点着了。”
远处挑水的霍垣北也停了下来,他默不作声地眯起眼,片刻后又收敛了面上的神情离开。
一帮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。